乔续：论社会进步

乔续：论社会进步 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为什么中国的巨贪可以堂而皇之的行走于庙堂之上，中国的那些所谓砖家整天撇着大嘴，却不知羞耻，真的是“正道人士在民间，妖魔鬼怪占庙堂”。而西方社会却相对于中国，要清正廉洁一些，他们的专家似乎更加客观、有素养。就社会风气而言，今日的中国，已经呈现出群魔乱舞的景象。 最近看到网友“子鼎”的说辞，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权力从来不等于位置，而是等于有多少人愿意听你的话”。似乎一下子明白中国自古以来社会问题的根源，即权力的私有化。对于这一点，人们讨论的不多，倒是西方社会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大家讨论的比较多。其实“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属于财富的私有化，到了虚拟经济阶段，可以认为是金钱的私有化。这样就涉及到构成人与人社会关系的两个因素，即权力和财富，权力和财富都是具有资源支配力量的因素。 在中国古代，权力关系构成了人与人关系的基础，考生们十年寒窗，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进而跻身权力的高层行列，中国的高考在很多人的思想里也被赋予了当年科举考试的意义，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于是很多发出了读书无用论的感慨，其实是读书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成为进入权力层的捷径。通过亲情关系衍生出家族的权力关系，即父为子纲，夫为妇纲，进而形成基层社会的权力伦理体系。权力支配的最大特点是通过人对人的直接支配关系体现出来。私有权力的最高层次是特权，即一种与身份因素结合的似乎天然就该高人一等的获取资源的优先权。皇权是特权的集大成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西方社会在确立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之后，财富胜过权力，成为人与人关系的基础，进而进入了资本主义社会。与权力不同，财富支配资源的方式是通过交换的方式实现，财富的聚集则通过剩余价值或者不等价交换得以实现。西方形成这样的社会模式，与西方的王权弱小有关系，这样的社会模式首先在工商业比较发达的今日的荷兰出现，然后，这种模式转移到了英国，英国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种模式得以发展壮大起来，进而成为了今日西方世界乃至全世界具有支配性的社会模式。财富的上一层是资本，即资本是可以产生财富的财富，资本的上一层是金融，金融是可以支配资本的资本，金融是财富的最高层次。 分析以上权力与财富，我们发现东西方其实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线，不存在哪个社会模式更先进的问题，马克思的社会发展阶段论似乎在这里也不太适用。没有证据证明权力为基础的社会模式就比金钱为基础的社会模式落后。权力为基础的社会强调人与人的等级关系，最高层是特权，特权具有支配一切资源的能力。财富为基础的社会人与人之间是交换关系，最高层是金融，金融具有支配一些资本进而支配一切资源的能力。巧合的，在权力主导型的中国，自古以来都是重农抑商，商人排在士农工商的末了位置。而财富主导型的西方社会，在强调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同时，则强调把权力关在笼子里，主张小政府社会。社会有阶级性，这应该算是阶级性的体现。 也许有人说，西方社会今日比中国各个方面都要发达得多，这一点我们也得承认。但是，这不是财富主导型结果的产物，恰恰是财富虽然主导西方社会，但是因为财富才刚刚夺权几百年，还处在上升时期，恰恰又继承了东方的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财富刚刚夺权，但是他仍然要受到种种制约，特别是在封建性崩溃的时期，西方社会的宗教改革与启蒙运动，解放了人的思想，促使了多元化社会的形成，这样当财富的发展不利于社会的发展时，多元化社会自动的纠错机制就会起来限制财富的横行。这个也就像春秋战国秦汉时期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青春期一样。最近美国民众自发的占领华尔街就是限制资本横行的表现，并一定程度限制了财富因素的负面作用。然而财富仍然是主导，运动过后，社会又回到一个相对正常的轨道。 然而中国社会发展过程，则表现为权力的一家独大，最后发展到极致，即皇权专制的一家独大。皇权的无限扩张，压制了多元化社会的形成，最后形成了权力几乎对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无孔不入的军事化的社会组织模式。最初的军事化社会组织模式开创于商鞅变法，汉武帝时期，对这一制度进行了完善，通过推恩令逐步取消土地分封，之后朝代改为食邑，通过打击豪强和盐铁专营，几乎灭绝了中国的私营工商业经济基础，在思想上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加强了思想控制。之后经过魏晋几百年的混乱，到了隋唐，科举制度又使得这一社会模式得以基本完善，在思想控制，经济控制，社会控制之后，又进一步人才资源控制，形成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制度模式。在此社会模式形成之后，民间再无力量形成新的权力中心，进而推翻旧的权力中心。唐之后，除了统治不完善的元朝，中原王朝开始多次亡于外族之手，因为内部最后的纠错机制也被扼杀了。 分析到这里，我们可以明白，毛主席生前为什么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场运动，这也是中国社会特有的社会组织模式决定的。中国社会经过一千多年的各个方面的禁锢，社会的自动纠错机制已经不起作用了，这样只能通过社会的顶层来有目的的进行自身的运动来纠错，进而防止自身的腐化堕落。这就像人体已经没有自我调节功能，只能靠做手术了，而手术难免会伤害无辜。改革开放到现在，30多年没有搞运动了，共产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谁心里都很清楚，前三十年培育起来的一点自动纠错机制，也在89年坦克的轰鸣声中被清除干净，之后，整个共产党的组织体系开始急速腐化堕落，现在看来几乎已经病入膏肓了。最近10年共产党的组织体系以及中国的社会体系会进一步失去控制和恶性松散化，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一个人的福报是有限的，过多的损耗，就没了，一个群体的福报也是有限的，不但不知珍惜，还要作孽，可以想见，当一个群体的福报消耗完，报应来临之日，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福报，就涉及到了宗教。中国的宗教已经成为了阶级统治的工具，最近出现了一些宗教领域的丑恶现象，也是权力对宗教腐蚀的结果。当年罗马天主教经过长期的发展，逐步腐败了，利用自身的神权地位统治，获取利益。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打破了罗马天主教的等级制度，开启了人人可以因信称义的新的神权之下人与人的关系，赎罪券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之前宗教是统治工具，宗教改革之后，宗教开始向人性自身的修养方向发展，人直接面向上帝忏悔，改正自身的罪过。现在中国宗教领域的功德钱就类似于当年罗马天主教的赎罪券，作用也差不多，一个是赎罪的，一个则是积累功德，为了赎罪和福报，即使是念经抄经，也大多是为了福报，赎罪。六祖慧能都不识字，他没有抄经，念经，最后成佛了，就是因为金刚经里面一句“无所住而生其心”开悟，佛教也是主张修心的，然而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成了一场交易了？国家领导人不信马列，信鬼神，不关心自己的国家是否发展正常，却整天关心如何积累自己的福报，为了来世更加贪污腐败，一方面把巨大的国有资产据为己有，另一方面去寺院捐个门槛，在家抄抄经，为了子孙万代以及自己来世的荣华富贵。可见，中国的佛教以及其他宗教在修心方面远远落后于基督教，更何况大多数人还不信宗教，不信因果，这个，可能也是中国社会道德败坏的根本原因。中国的宗教界也迫切需要一场宗教革命，一场真正的面向人自身内心深处的宗教革命。 最近有种说法，认为中国秦汉之后就不是封建社会了，而是中央集权制大一统社会。我个人不认同这种说法，封建社会的土地分封只是表现，本质是资源获取权力的分封，权力支配资源占据主导，权力私有化之下的必然结果，就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的基础是家天下基础的统治权力分封，是帮着最高统治者来统治，人与人是人身依附关系，对上负责，对下统治，至于家奴后来不听话，造反，制度设计问题。秦朝之后，就是封建的制度设计层层完善的过程，本质还是封建社会，西欧的封建社会没有达到中国封建社会制度完善程度，或者说基督教制约其完善的过程，后来崛起的工商业力量又将其打垮。按照这样的逻辑，今日中国虽为市场经济，却处处存在着资源利益的分封现象，其本质还是当代中国社会的私有封建性。私有封建性的基础是权力私有制，是家天下，是王朝政治，是一手遮天的家族统治。从这一点来说，中国秦朝以后一直是封建社会，直到现在，仍然是私有封建性占据主体地位的社会，因为私有封建性表现在人与人的关系上。这个也是为什么庙堂之上，衣冠禽兽的原因，因为衣冠禽兽不需要对下面负责，他只需要对上负责，只是现在的上不再是家天下。 近代中国，加上西方经济文化的进入，财富因素的扩张，加上中国融入全球经济，特权因素之外，又增添了财富因素，这样就形成了官僚特权资本主义，官僚代表权力私有化，特权代表私有权力最高阶段的资源支配地位，资本主义则体现为特权的官僚利用手中的权力支配资源进行市场交换获取利润，这是中国特有的亦官亦商的社会现象，是私有权力封建性与资本性结合变种之后封建性占主体的结果。这样就形成了中国权力私有化和财富私有化的四不像的结果。 资本主义相比于私有封建主义的进步性在于其权力表现为公权力，资本家要获得他人资源通过交换而不是直接支配的方式获得。中国封建社会的模式是比现在要好的，因为那时社会还是有机体，权力支配资源，但是权力自身还是有自身的约束的，存在上下互动，即儒家思想的修养。正是因为有儒家思想的上下制约与互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才会延续上两千年。今日的日本就是在封建性的基础上结合财富因素形成的社会模式，只是他的权力中的私有性质已经没有了，权力表现为公权力，即权力不再私有化，这样就形成了日本今日社会外边看是资本主义，里面看是社会主义的独特的社会模式。 西方社会的权力因素一直弱小，从中世纪开始就一直是仆人的仆人不是我的仆人，还没有形成中国式的中央集权一统的严密的制度设计。这样就没有形成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社会结构表现为自由散漫，人与人是自由的交换关系，这是比较纯的财富占主导的工商业社会模式。西方的权力因素也存在，只是权力表现为弱政府和公权力。 这样，人类社会的模式可以划分为这么几点： 一是权力主导型社会，权力表现为权力私有化，最高形式是特权，权力实现无孔不入和绝对统治，这是权力型社会最坏的结果，成为私有化封建社会，中国古代存在过这种模式。 一种是财富主导型社会，财富表现为绝对私有化，最高形式是金融，金融实现无孔不入和绝对统治，这是财富型社会的最坏结果，美国有向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一个是权力主导型社会，权力表现为公权力，或者权力私有化有相关的思想制约，即圣人掌握最高权力，推行老子道德经中主张的圣人治世，现在西方社会存在公权力因素，日本也存在，但是他们都不是绝对的公权力型国家，中国古代存在过圣人治世的社会模式，只是时间不长。 最后是公有制社会，财富公有，大家按需分配，各取所需，这种社会制度严格意义上还没有存在过，这应该就是共产主义社会，这种社会模式下，权力失去存在的意义。 权力主导下的社会，社会的主流追求权力，人以拥有权力为荣，人与人之间是人身依附关系。财富主导下的社会，社会的主流追求金钱财富，人以拥有金钱为荣，人与人是交换关系。而共产主义社会，则是人在消灭欲望的基础上，人们不再追求什么，完全为崇高的理想而生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个人认为，这样的社会可以无限接近，但是不可能完全实现，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主义属于政治信仰，是致力于建设人间天国，一生为真正共产主义奋斗的人，无比高尚的，他们是将自身的欲望降到很低水平的人，他们就是世间的菩萨。 从上面可以讲，不管是权力主导社会，还是资本主导社会，都是社会发展的模式，不存在谁高级，谁低级的问题，也不存在资本主义比封建主义高级的问题，封建社会也可以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资本主义也可以过度到社会主义社会，关键是对人的欲望以及善恶的把控。中国古代有句话是：以德载物，德不配位。可见德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同样德对一个社会发展模式也是很重要的，当一个社会整体的德到了一定层次，这个社会也会变好。同样权力型社会和财富型社会，完全可以通过社会道德水平的提高来提升社会发展的层次，进而都可以过度到社会主义社会。权力型社会过度的结果是权力为民所用，即为人民服务，财富性社会过度的结果是财富分配的均匀化，资本家站在全体国民的利益而不仅仅是个人私利角度经营企业。 然而绝对理想化的状态是不存在，社会的进步一方面需要道德水平提升，另一方面则是表现为社会运行的契约化和客观性，即制度设计。在这方面，权力成为公权力，而杜绝权力私有化的存在，即削弱个人主观性对社会运行干扰，这是社会的进步。 综上，社会的进步发展依赖于道德教化和制度设计。而这个过程是由社会自由组合多元化来完成，还是由圣人治世来完成，只有天知道。一